易,一步步爬上来的确辛苦。”
他意有所指,隐晦的提及傅沉砚,话里却似无底黑洞。探寻的视线明着看她的反应,实则分明注意着她究竟知道多少。
“太子殿下承蒙皇后娘娘照拂,想必……想必……”
“假若他非皇后宫中,又该如何才能走到如今地位呢?”
面对温泠月惊愕的视线,阿璨坦率地笑了笑,示以她只是开玩笑罢了。
但她并未觉得他在开玩笑,不若说四皇子的言谈举止并非像随口开玩笑的人。
“只是随便聊聊,皇兄不会介意的。”
“四殿下为何觉得他不会介意?”温泠月蹙眉,定住脚问他。
这回换作傅沉璨哑然,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正经。
此处灯笼高悬,明亮的光晕洒在宫道上,不远处幽幽传来饭香。
“若是不谈论便是不介意,方才您站在树后听见我同裴大人交谈,我是否也是不介意呢。”
傅沉璨有些意外,忙摆摆手道:“原来阿嫂是介意此事,虽我没听到什么,但还是给阿嫂赔不是。”
如此她也不愿多说,只是不再说话,直到他换上一副口吻。
“我并无别的意思,不过是担忧娘娘对有些事不知情,触犯了皇兄的逆鳞。毕竟人人皆知皇兄他性子烈些,待女子也无甚柔软。”
温泠月依旧不曾作声,只是听着,也没什么神态。
“宫中流传些故事,从小母妃总与我讲,阿嫂不妨听个乐子。”
“古有一驯兽人,深谙驯兽之道。若有困兽,当将之圈养,死守其软肋,绝不触之逆鳞,但又要稳控逆鳞为己所用。他知野兽上不得台面,故而将之圈养在深林,鞭打挨饿,从不示人。路过之人听了兽的咆哮,知其危,便也不敢惹驯兽人半分。”
“驯兽人圈养它,为自己牟利,看似的确互惠互利。”
“但倘若放兽归山,杀的第一个便是驯兽人,继而成山中霸王,再波及临界,实在危险,也可笑。”
他顿了顿,余光划过温泠月,温和道:“终究来说,兽是没有感情的牲畜,但倘若学会披着人皮,别人只会说这般危险之人是疯子,是枭雄。谁还会说他是上不得台面的野兽呢?”
“可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人皮底下藏着的就是兽。也无人能妄想从中获得什么情感,因为它是无法真正驯服的。”
“即便摸爬滚打到高位,也是难逃卑劣的本质。只是表面光鲜罢了,谁知不是旁人施舍来的呢。”
温泠月怔怔地听他说着这诡谲的故事,他笑得像故事中得意洋洋的驯兽人,却又看似无害。
而远处宫灯背面,有一双脚驻足在能看见她们的不远处,藏于黑夜之中。
眸色晦暗不明,没被宫灯照耀的脸显得有几分落寞。
“若兽藏匿在宫中,又会如何?当人皮剥开的时刻,皇室又会如何被世人诟病?”
傅沉璨道:“若我选,我甘愿做那驯兽人,起码留有底牌。做猎手螳螂身后的黄雀,只在最得意时予之重重一击,在背后,在不被注意的地方,让其褪下面具永无翻身之地才是最好,你说呢?”
不等她答话,傅沉璨从始至终的和善不曾变过,似乎只是讲述一段寻常的故事,笑笑:“阿嫂不必当真,我素来爱夸大,只当听个乐子便是。”
温泠月沉重地点点头,胸口有些发闷。
“其实二皇兄的确幼时经历过阴霾,虽不知现在走出与否,但有阿嫂陪伴定是差不了。倒也是委屈阿嫂了,但……”
“不委屈。”
她终于说出一句话,铿锵有力。
傅沉璨显然有些意外,下意识问:“你都不知他的往事,更不知我所说阴霾有如何严重……”
温泠月疑惑,便随口问出来了,“一定要知道吗?一定要知道那些,才能喜欢他吗?”
“什么?”他不解。
“殿下您都说是往事,往事又何必在意?”
“我认识的是现在的太子殿下。”
她这样说。
不远处那个驻足的身影倏尔笑了,宫灯被微风转动,光来时,脸上登时有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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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颗杏仁
宫灯微明,她的神采无可比拟,方才说的一切令傅沉璨彻底愣了神,无法说出那句是开玩笑的话。
“你怎么在这?”
来人神情冷淡,叫人看不出情绪,目光却死死黏在温泠月身上。
竟从她身上看出些庆幸。
“阿璨也在,可巧。”傅沉砚冷冰冰地对另一人说,而听了他这一声呼唤,傅沉璨也刚从一片愕然中回过神,抬手朝他做了个揖。
“皇兄这样早便回来了,臣弟还说带娘娘去用膳,既然如此,臣弟便先告退了。”
“且慢。”
他同傅沉砚擦肩而过时,蓦地被叫住。
温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