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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1 / 2)

他们二人指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这一刻顾长宁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外人,万蚁噬心般难捱。

原本的确是贺礼的锦匣,此刻在怀中却像一块熔岩一般,烫得他的心口喘不上气。

这般大起大落的心情,一点一点消磨了他的意志。忆当初惜君不去,伤如今留卿不住。

明明近在咫尺,触手可得,但他却再没有勇气去碰一碰楚晏的手,只能椎心饮泣地看着他对另一个人露出欣悦的神色。或许他识趣地离开,才是对楚晏最好的成全。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那令人窒息的房里出来的了,外头的天色也阴了下来,寒风贯耳,山雨欲来。

“楚晏!”

记忆里一身明艳红袍的他还在拎着野兔朝楚晏的书房奔去。

那时的楚晏被四四方方的窗棂框着,从满屋的书香里抬起头望出来,见到他的时候满眼都是欢喜。浓烈的爱意从不说出口,也会从双目里不经意地流淌出来。

回不去了,那样的日子此后也不会再有了,被他亲手从他和楚晏的未来里剔去了。

这无异于再给了他一箭,只是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了他的心口,疼得他一恸欲绝。

可他连哭都不敢放开声,生怕自己惊扰了屋内新婚燕尔,连日的赶路让他分外憔悴,此时哭起来就更加潦倒,只能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倚着那株桂花树才不至于站不稳。

那只小不点灰犬不合时宜地跑到他跟前,还以为他在逗它玩,围着他的脚边绕了好几圈,最后停在他面前,邀功似地摇尾巴。

顾长宁靠着树干颓唐地跌坐在地,小狗顺势钻进他怀里,看他哭了又轻轻吠叫几声,在他腿上蹭了蹭以作安慰。

“呵他叫你阿宁。”顾长宁的眸子里灰暗了许多,自嘲地说。

小狗听见自己的名字,兴奋地摇了摇尾巴,亲昵地在他脚边打了个滚。

“在他心里狗都比我好。”

他这话说得不甘又自责,泣不可仰。

带着要入冬般架势的寒风吹过他的身侧,撩动他的发间与泪光,最后穿进楚晏的卧房。

徐锦逢透过窗户的一角,看着院里的这一幕,有些动容地回过头,向藤椅上无动于衷的楚晏道:“他哭了。”

房内的缕缕熏香被风吹散开,楚晏有些艰难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这一侧的窗,“嗯,我知道。”

熏香停滞了片刻,又被楚晏的气息吹开:“方才多谢你帮我骗他。”

徐锦逢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午时楚晏听红蕊说起常凝回来了,就立刻派录延来拜托他帮着演这一出戏,他虽然惊讶,却也还是答应了。

“你何必见外,我方才也并非都是虚言,若是你我成婚,我定然不会亏待你,况且你心里不也放下他了吗?”

“锦逢啊,”楚晏唤了他的名字,既轻柔又悲伤,宛如春日愁意织成的雨丝,“我从来没有放下过他我只是分不清这到底是爱还是恨,或许两者都有,交杂在一起,才让我难以割舍。”

他坐到椅边,不甘心地再问:“但你还会再选他吗?若是不会,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楚晏的叹息声沉重地飘进风里,“这太失公允,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都非正解。你我相识一场,我当你是知心挚友,万万不想再将你牵扯进这乱麻里。”

徐锦逢也喟叹一声,他何尝不是早就入局呢?只有楚晏一人不晓而已。

罢了,他也知楚晏本就是个固执的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动摇不了顾长宁在楚晏心中的地位。

他关上窗,风声便被隔绝在外了,“那就让我任性一回吧,从前挚友,只剩你我了,至少在你的余生里,不要再拒绝我的好意,这也算是我最后的愿望,就让我陪着你,陪着你到无法再陪的那一日。”

人道愈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若是有下辈子,我只愿你我锦时相逢。

雪落

十一月的中旬,姜都终于还是下起了雪,鹅毛一般轻盈的雪飘荡下来,落了满目白。

顾长宁自几天前从徐府回来之后,就日夜痛饮,潦倒不起,每日清醒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他实在是害怕自己醒过来时会听见外面嫁娶的钟鼓之声,宁愿掩耳盗铃一场,喝个烂醉如泥。

门前的风声突然被人放了进来,抱着一条灰狗的少年怒气冲冲地跟在风声后跑进房里,扫视了酒气熏天的屋内之后,脸色就更加生气了。

“你这几天怎么不去徐府了啊?难道要平白让机会给别人吗?”菱生拉起伏案醉倒的他,又从他手里夺过马上要送到嘴边的酒杯。

他凄凉一笑,拂开菱生的手,饮尽杯中酒,“我还去做什么?看他们俩新婚燕尔,鸿案相庄吗?”

“你说什么呢?”菱生在一旁呆愣了一瞬,怀里的灰犬也低吠了一声。

“难道不是吗?楚晏不是已经答应了徐锦逢成婚了吗?想来这几日应当也快办婚宴了,到时候你就替我拿着那锦匣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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