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后面的陈嘉屹看了一眼她跑开的背影,冷峻的眉眼像罩了一层寒霜,温宛馨忽然有点发怵,但她还是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这让她看起来有一种无辜纤弱的风姿:“我…刚刚在那边等了你好久没见你你人,我担心,然后我就过来了,你不要在生气了嘛?”
陈嘉屹插着兜,犀利酽冷的目光带着压迫落在她身上,定定了看了她一会儿,脸上忽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痞痞的,那股浪荡不羁公子哥的气质让温宛馨红了脸,蓦地怦然心动。
然而下一刻陈嘉屹的话却让她从甜蜜的少女心一下子落到冰冷的地窖。
“她不是你可以耍心思的人,下次别给我打她主意。”
陈嘉屹轻描淡写的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温宛馨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恍然记起上次她去找徐知苡,事后他怒气冲冲的来找她,当时他的语气也是如此,表面轻描淡写,内里的那股狠劲儿却让温宛馨心有余悸。
她又想到前几天捡到的那张校卡,浑身的热血都彻底冷了个透。
最后一点霞光也落下去,浅淡稀薄的一点天光徘徊在温宛馨脚边,她发了会儿怔,手机在这时进来了一条信息。
【完好无损的给我寄到】
七个字,后面还发了个地址。
温宛馨却看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脚底涌上麻意,温宛馨才恢复知觉,她回了个好字。随后把上面的情侣备注毫不犹豫的删除。
她累了。
这一场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也该落幕了。再演下去,她会输的一无所有。
……
高考这个持久战,只有坚持到最后的才会迎来属于自己的曙光——玛莉托娃
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是在高考前夕,徐知苡撕了张便利贴把那行字给写在上面。
大厅里阮芝的声音穿过门缝断断续续的传进来。
“妈,你这是封建,不去小苡也可以考上南大的。”
老人家思想根深蒂固,没被说服:“如果我在那边,我就自己去了,还用得着劳烦你这个大学教授。”
“我问过从你们南俞回来的商家媳妇,她说你们那边那座云蝉寺很灵验,你这三天就去替你女儿去祈个福又不会掉块肉,整天忙都不知道忙什么,这点小事也不肯依我这个老婆子……
老人家总相信佛祖那一套,这又事关心爱的小孙女,很坚持要阮芝跑这三趟。
阮芝骨子里的强势很大程度是遗传了阮妈,见说不过老人家,阮芝无奈的妥协了。
高考如期而至,之前那几年一到这个时间就会下雨,很幸运的是,这一年的高考是在烈日高照下度过的。
到了第三天,考最后一科的时候,校门外等待的家长明显多了起来,身上的妈妈牌旗袍红艳艳的点缀着每个人身上的喜色,大红褂子的老师也挤在一堆,翘首以盼从校门出来的学子。
五点半激情绵长的铃声一响,这一刻。
十年寒窗,一朝解放。
出了教室,徐知苡左转随着拥挤的人群下楼,她脸上很平静,下到一楼,那里有一颗茂盛的梧桐,繁密的枝干垂下,遮出一地不大不小的阴凉。
周湘倚跟她不在一个考场,这会儿她比她下来的早,来这儿等她。
过了一会儿,越本很嘈杂吵闹的校园随着学生渐渐离去而安静下来,十分钟后,周湘倚还没有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徐知苡觉得身体很热,呼吸也开始困难,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就要从此离开。
她忍着燥意走到树的另一边,就在这时,包里的铃声突兀的响起来,听在她的耳里,刺耳又聒噪,像是要把她的心给刮得血淋淋一般。
徐知苡抖着手从包里拿出那只小小的手机,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可能中暑了,不然为什么连一个手机也拿不住。
“……你好。”话一出口,就难以抑制般带了哭腔。
“请问你是阮芝的女儿吗?”那头的声音干练,但又带着几分沉痛。
徐知苡闭上眼,艰难开口:“……是。”
所有事情都是有征兆的,早在老人家莫名其妙的要求去庙里为她请愿三天的时候,噩耗的种子就已经发芽。
他说:“你妈妈在去云蝉寺的路上出了车祸。”
“当场死亡,请节哀。”
徐知苡脑子空白了几秒,她脸上的血色褪尽,却还是挤了个笑出来:叔叔,今天我刚高考完,你还没有祝我高考成功,但你可以现在祝……我……妈妈平安吗?”
那头不应,她压抑着哭腔求他:“求你了叔叔……
女孩的哭声又细又小,却让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哀痛,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
“好……叔叔……祝你妈妈平安”。
“啪”的一声轻响。
是手机摔在地上裂开的声音,如歌如泣,随之掉落的,是一滴接着一滴的清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