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地按照年俗来执行,二十三早上,早早地把糖果供在灶台上,用糖甜甜灶王爷的嘴巴,让灶王爷‘上天言好事’。
虽然腊月二十五的豆腐,被他们在煮豆浆这个步骤就煮糊了,但是有糊味儿的成品,还意外地有些好吃。
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但是没有年猪可以杀。虽然今年收成不错,但是家畜饲养这一块,还是只放开了母鸡,自己养殖猪还是不行的。国营生猪市场这一块还没有恢复,猪肉在供销社还没有恢复供应。
但是陈永峰还是在这一天,把家里地窖里,后院雪地里埋着的肉类,全都弄到厨房来。跟陈默一起,整理这些过年的肉,也算是整理年肉了。
腊月二十八的打糕蒸馍贴花花,他们早起和面发面,蒸了一锅造型各异的花卷馒头,各种小动物,用秋天找到的野枣子晒的干枣,当成小动物的眼睛。锅盖掀开之后,不光有小麦的香气,还有枣子的香甜气息。
之后就是贴年画与窗花,把锅洗净,用一点点粉面子,兑上水,一边烧一边搅拌,变成浆糊,用来贴年画。
当陈默看见,雪白的墙壁用浆糊贴上年画之后,她的心是痛的!但是看着大哥跟二哥兴奋的样子,只能忍了!好吧!这是仪式的一部分,等出了正月,把年画撕掉再补墙吧。
窗花,是在供销社买的红纸剪的,一共只有十张红纸。三个房间,每个贴三张窗花,还剩了一张纸,压箱底了。
家里布置完毕了,邵锦成也走了。
午后的暖阳,从窗户映照进来,在炕上形成了红彤彤的影子,炕上有几盘炒熟的坚果,有堆得整齐的小人书,有刚刚邵光荣的人,送来的几套新衣服。
小孩子过年要穿新衣服,虽然陈默有很多,但是邵光荣依然安排了,陈永峰也有份。
除了衣服,还有一些其他的年货,邵爷爷从他的配给中,选出了一些小孩子喜欢的吃食,一并送过来。
送年货的人,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邵锦成接回去。
虽然邵锦成很想留在黄子屯,跟他们两个一起过年,但是前些日子,邵光荣刚大病初愈,而且不常见到父母的他,每年都是跟父母爷爷一起过年。
最重要的是,今年他的姥姥姥爷也被邵光荣接了过来,所以他更得回去了。
跟陈永峰他们两个约好,初一的时候,他们两个去西风坡拜年。邵锦成抱了陈默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此刻,家里就剩下他们兄妹两个。陈默在炕上自己玩,炕上热乎,陈永峰也是放了炕桌,在炕上学习了。
炕桌上,炕桌下,铺得满满的都是他的各种书。
陈默玩着玩着,就困了,直接歪在炕上,随便枕着哥哥的一本书,闭上眼睛,享受着下午的暖阳,缓缓睡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暗,她的脑袋下面已经换成了小枕头,身上也盖了被子。
“醒了?”
她歪歪头,大哥还是她入睡之前的状态,坐在炕桌前,拿着笔,正看着她笑。
“大哥,我醒了。”眼前的情景,就是此生追求的绝顶幸福吧。陈默心里,泛起幸福的泡泡。
“好,大哥看完这一页,就去做晚饭。”
“好。”
第二天,腊月二十九,上供请祖。
陈永峰跟陈默是没什么祖上好请的,老陈家那边的祖上已经跟他们没关系了。
陈永峰的陈姓,是跟以前毫无关系的陈,从陈永峰这一代开始。
而妈妈那边,也没有什么祖上可以请,妈妈小时候就跟真的家人走散了,据妈妈说是走散了,但是到底是走散,还是刻意的遗弃,这都无从查究了。
妈妈是一直相信,是走散的,陈永峰也愿意这么相信。
妈妈从小被很远的老观坨村的一家人收养,后来,那家人集体去了漠河,说是在那里有人给他们介绍了护林员的工作,那家人就举家搬迁了。
但是那边给安排的林场的位置,是有人数要求的,多一个人对方不同意。所以这个举家搬迁,就变成了抛弃杜柄芳的举家搬迁。
妈妈跟陈永峰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怨怼,‘他们本来就是收养我的,在那种情况下,不带我走,也是正常,不然人家就不给他们安排了。’
如果,妈妈的收养人家就这么直接走了,留妈妈一个人在这边生活,也许妈妈的人生会很美好。
但是,他们临走之前,给妈妈说了人家,收了彩礼。没错,新郎就是陈建国。
他们走的时候,带走了从老陈家拿的彩礼,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剩下了一些布料留给妈妈,在等待嫁人的日子里,杜柄芳也认真干活,赚工分,她喜欢做一些手工活,喜欢各样的布料,所以从老观坨村赚的工分,都换了布料了,就带着这些东西,嫁进了老陈家。
上一世的时候,陈默就听过哥哥给她讲这段历史。
陈默觉得,妈妈一生中,唯一的错误就是,任凭养父母在抛弃她之前,给她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