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锦成看陈永峰翻找着那一堆票子,“怎么样?有吧?我记得有食糖专用票。”
陈永峰从那一对票子里面,抽出了几张,“找到了,在这呢,走吧。”
说完,两个人再一次一左一右拉着陈默往出走,来到院子里面,陈永峰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在二八大杠的横梁上。
“欸?大哥二哥,干嘛去?不做饭不吃饭了吗?”
“供销社快关了,咱们先把正事办完,回来再做饭。”
“啥正事啊。”陈默心里合计,不会是要买糖吧?可是她吃糖也是真的吃腻了啊,“大哥二哥,要去买小淘气吗?不买,我不想吃。”
“不行。”
“不行。”
这糖是必须买的。
很快,这二位哥哥用家里的食糖专用票,换了一大包的小淘气回来。到了家里,陈永峰从柜子里面找出一个玻璃罐子,把小淘气糖块一股脑全部倒进去,玻璃罐子的盖子,还是他手工制作的一个木头球,木头球放进罐子口,正好卡在罐口,显得罐子好看又高级。
“喏,默默。拿去吧,现在你也有一罐子的小淘气了。”
“嗯,谢谢大哥二哥。”
她懂了,他们的行为,主打的就是一个别人有的,她也得有,别人没有的,她也得有。
“还有,默默,以后不许任何人随便碰你。”
邵锦成在旁边附和,“默默,你大哥说的话你要记住,这一点很重要。衣服盖住的地方都不行别人碰,当然,最好是脸,头发,手,都不许任何人碰,知道了吗?尤其是衣服盖着的地方,如果有人强行碰,你就要大喊,就要告诉老师。在外面遇到的话,也要大喊,总之就是不许碰。”
“对。”陈永峰借机也跟陈默强调了一下,“除了哥哥,对其他任何人,都要有戒备心理。”
今晚他们去接陈默的时候,看着那个小男孩拉着默默的手,他们两个真的是控制了一下,才忍住上去扯开的冲动。其实在托儿所里面,小孩子之间拉拉手,是友好的表现,是正常的。但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见,除了他们以外的男性拉陈默的手,他们是真的有受到‘打击’。刚刚的教育,当然不是针对石头的,但是借着这件事,让陈默知道要防备也好。
陈默听着两位哥哥对她进行的教育,看着二哥说话时有些局促的样子,她的心里暖暖的。这个时代,基本没有人对女童进行这种教育,连性教育都是零蛋,这种防侵害的教育,当然更是没有。
“好的,我知道了,大哥二哥放心吧。”
邵锦成拍了拍把满满一罐子的糖果,“去炕上玩吧。”
陈默洗了手,抱着罐子上了炕,半铺炕都是她的玩具,书籍。她脱掉袜子,光着小脚丫,来到窗前。外面的太阳慢慢在落山了,外面厨房传来大哥二哥做饭的声音,她把玻璃罐子放在窗台上。
跪坐到炕上,胳膊放在窗台,看着夕阳的光芒照在玻璃罐子上,折射出好看的光线。在这个临近四岁的深秋傍晚,陈默接受了第一次两性教育。玻璃罐子反射的光线,照在她的眼睛里,也照进了她的心里,也刚才大哥二哥的话一起。
她的灵魂是成熟的,她当然懂得男女之事,她懂得比两个哥哥都多。所以她一点点都没有刚才邵锦成那样的局促,没有一点点害羞,她只觉得温暖。
不过,吃完晚饭之后,终于缓过劲来的陈永峰轻轻咳了两下,“那个,默默,小淘气虽然给你买了很多,但还是,一天只能吃一块,吃完要漱口。”
陈默忍着想笑的冲动,乖巧点头,“知道了,哥哥。”她在内心腹诽,不想给吃,干嘛还非要买这么多呢,估计家里的食糖专用票都用光了吧。
——
季节已是深秋,地里的那茬秋白菜已经全部收起来了,空气中开始掺杂丝丝凉意,深呼吸的时候,那种凉意会跟着空气浸润到肺部。
不再担心挨冻的兄妹两个人,喜欢这种凉凉的意味。不再像以前一样,天气一转凉,就开始忧愁如何捱过漫漫严冬。
县城里,不像在黄子屯,四周的山可以随时去捡柴火来烧。
农村烧柴火,在城里都是烧煤。
买煤,依然是要用票,这是冬季必须的开支,煤票分了好几种:普通煤票、煤品种票、专用煤票、特供煤票。
老百姓能申领到的,就是普通煤票,这个时候,蜂窝煤刚刚出现还没有大量供应,现在供应的都是摇的煤球,也就是硬煤,硬煤的燃烧值低,不好点着,但是非常耐烧。
初雪
陈永峰他们也在居委会,换到了足够的民用普通煤票。
一联长长的连票票据,白纸蓝字,上面写着,民用普通煤票,一九六二年,永红县物资局。
陈默拿过来,数了数,十张,那就是500公斤,半吨煤。
虽然不算很多,但是足够他们用了,反正还有两个多月,到了寒假,他们就不会住在这里了,到时候就不用烧煤了。
在县里来车拉煤,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