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看去,顾寒生继续说,“我知道几位都是各自行业里的佼佼者,顾某生平最爱才,所以我尊重几位。你们有权利保持沉默,不过既然来了,咱们就赌一把,如何?”
“赢了,你们各自回各自的地方,输了就留在虞城,经商的就进顾氏,不经商的我顾某也能给你们谋个高职,赌吗?”
三人都看着顾寒生,殷超极其笑声地嘀咕了声,“有这样好的事吗?”
果然下一秒就听顾寒生淡淡地补充,“我知道各位当年都是举家离开虞城定居国外,至亲之人都在国外……”
话讲到这里,大家基本上都明白了。
他们赌输了就要和家人朋友分隔两地,并且很难见上一面。
赌不赌呢?
只听顾寒生又说,“忘了说,顾某从不开没把握的局,所以逢赌必赢。”
殷超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褐色的茶会悉数流出来,却又立马渗进那绿色的绒布里去。
谢卓三人抵不过心理的压力,全部都说了。
……
回零号公馆的路上,顾寒生坐在后座异常沉默。
前方发生车祸,季沉回头向顾寒生报备,“先生,前方有车祸,现在雪又下的大,咱们只能绕路去虞山别墅了。”
后视镜中,男人英俊的脸上情绪难辨。
季沉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样表情。
愤怒、讥诮、自嘲还有心寒。
各种情绪仿佛一瞬间全部都出现在老板的眼睛里,偏偏的,他的眸深的像深海的水,沉的像重石,那么多情绪交织在他脸上,他偏偏十分不动声色。
皇城会所某张赌桌上,那三人讲的话,季沉至今都不敢去想。
连他一个助理都不敢去想,更遑论是凉纾丈夫的顾寒生?
在季沉已经调了头驶上另外一条路时,后座上的人突然出声,但嗓音哑透了,他在训斥季沉,“去虞山别墅做什么?回公馆。”
“是。”
前头的雨刮器不停工作,季沉朝后视镜望了眼,心头倏然滑过不好的预感。
而顾寒生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他右手手指放在自己左手中指的位置,指腹下,铂金质地的戒圈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凉纾还在虞山别墅,顾寒生原本要去接她的。
可现在,不敢接了。
顾寒生的太太心里藏了一个终年不见天日的男人。
她从来不提起,甚至脸上都没有表现出来。
她只有在夜深人静陷入梦魇时,才能叫出他的名字。
这个名字叫做:阿生。
何其可笑。
新婚之日,她拖着病态的身体也要去祭拜这个男人,他整夜整夜地找她,惊扰了睡梦中的邻居,打了无辜的司机,甚至为了找她,找了警署,动用了于慎之的人。
而她呢?
她嘴里只有一句:阿生。
他顾寒生当时竟会糊涂到以为这声阿生是在叫自己。
所以他现在不能见她。
见到她只会膈应自己。
五点多的天,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顾寒生侧头淡淡地看着窗外,最后终是将戴在中指上的戒圈给取了下来,他先是握在掌心用力捏着,最后降下车窗,目光投降窗外。
银色的戒圈如果落到雪地里,那么就再也找不到了吧?
窗户开了足足五分钟,车厢里已经是一片冰冷了。
季沉刚想提醒老板关上窗户当心感冒,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他自己关上窗户了,季沉便缄默着,继续开自己的车。
顾寒生将这枚戒指放在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他嘴角扯出一抹极其讽刺的笑,幸好凉纾不在他身边。
从皇城会所高层电梯往下走时,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想掐死凉纾,好在出门时寒冷的风雪吹醒了他的脑袋。
人有过往很正常,但谢卓话里的那个“她”有些过于杀人诛心了。
杀的是顾寒生这个人,诛的也是他的心。
谢卓说,“造化弄人,命运也弄人,相爱的人不能善始善终,平生下葬那天,天空下着雨,她在墓地不小心打翻了平生的骨灰罐,那些灰悉数倾翻落在地上,被风吹在空气里……”
“可是谁又能知道呢?平生的骨灰被人被换成石灰粉,那天她一边去捧地上的石灰粉一边落泪,扯着那些草扒着那些泥土,十根手指头上都是血,她那个时候才发现她把平生的骨灰给弄丢了。”
“后来得她简直太疯狂了,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颜料,她剪了一截自己的头发代替江平生的骨灰放进那个单穴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