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引人注目的细小红光已经全部熄灭了。
不,不仅仅是克劳牧师的那套安防系统,还包括这个街区所有的监视设备,安防设备都完全失灵。
“啪——”
“啪——”
“啪——”
……
以加尔文与维吉利所坐的车子为,伫立在道路两边地路灯,草坪灯,还有房屋灯光,全部都渐次熄灭。
这片富裕街区就那样突如其来地被淡淡的夜色包裹住了。原有的寂静和安详被瞬间打碎,一些人的家里似乎传来了孩子的哭声,掺杂在成年人打电话的声音里。
加尔文敏锐地注意到已经有人在窗口向外张望,似乎是在观察外界的情况。
“走吧。”
他当机立断退开了车门,在更多人走出家门之前,他笔直地穿过街道走到了克劳牧师别墅的侧边,他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掩盖在了阴影之中免得被不相干的人看到。
幸运的是,靠近这座房子的人似乎都很安静,窗口和门口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静。
整个过程中,“红鹿”都安静地守在他的身边,他的动作远比加尔文更加轻巧,宛若一片影子。
“刚才……天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贴在加尔文的背后,用那种快活而赞叹的声调低语道。
“本能。”
加尔文草率地回答道。
接着他从墙边探出头,冷静地环视了周围一圈,然后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侧过身,他将钥匙插入了房门的锁孔内轻轻一转——
锁孔纹丝不动。
这把钥匙竟然并不是大门的钥匙?!
加尔文的心底刚刚掠过这个疑问,便感觉背后微微一沉。“红鹿”伸出胳膊,探出手来压在了加尔文的手背上。
恍惚中加尔文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顺着“红鹿”的手掌一直流入了他掌心的金属门锁内。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在加尔文来得及反应之前,那一声开锁声已经回响在他的耳边。
门开了一条漆黑而狭窄的缝隙,“红鹿”保持着怀抱加尔文的姿势,与他一同滑入了门后的空间。
“咔——”
门再一次被关上了。
“你怎么做到?”
加尔文按着自己的手背,那种仿佛被电流一般凶狠地刺入他体内的力量仿佛依旧残留了些许余韵在他的体内,以至于到了现在,加尔文之前被按住的那只手依然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我想,只是一种本能?”
“红鹿”在黑暗中对着加尔文微笑道。
接着,他们两人同时将目光放在了这栋房子的内部。光线很暗而且电力已经失效,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房内也必然要保持黑暗以免引起外界的注意。
若是之前的加尔文恐怕会对这种情况感到有些为难,但对于这个时候的加尔文和维吉利来说,黑暗却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加尔文感到自己的背后有点沉重——在外出时候他总是穿着一件格外宽大的军绿色外套,然后遮盖住自己背后紧贴着背脊的翅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含胸驼背的怪人,或者是背上长了肿块。
这件大衣在他的翅膀长大之后帮了他不少忙,不过在这一刻,它却沉重到让加尔文觉得无法忍受。
加尔文不由自主地挥了挥翅膀,大衣从他的身上脱落下来。
他的翅膀长长地舒展开来,而也正是在这一刻,加尔文发现自己的视野就那样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阴影中的家具轮廓仿佛从一片漆黑的水潭中缓慢浮起,显露出它们原有的轮廓。
就如同加尔文和“红鹿”在车上看到这栋房子时就做出的评价一样,克劳牧师确实不是那种会亏待自己过苦行僧日子的男人(当然,在社区报纸上的文章看来,克劳牧师可是一个简单,朴素而恪守自己信仰的人格高尚之士)。
所有的家具显得有了些年头了——但不是陈旧的那种年头,而是古董的年头。
沙发是牛皮的,已经褪色成了漂亮的橙红色,简约的设计证明它来自于上个世纪某位知名的结构主义大师。加尔文曾经在艺术品拍卖会的图册上看到过类似的玩意儿。
木地板散发着一股木蜡油的味道,显然是刚刚被打理过,温润而富有光泽。一张古典风格地手工编织羊毛地毯平平地压在木地板上,上面随意地摆放着几何玻璃形态的茶几。
一盏陈旧的玻璃台灯安安静静地立在沙发旁边,影影绰绰间仿佛一个消瘦的人影。
加尔文将房间内的所有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而大概就是因为太清楚了,让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翅膀——它们并没有该死的发光,这倒是让加尔文松了一口气。
加尔文垂下了眼帘,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将翅膀伸展开来,但是他的本能告诉他应该这么做。
至于他那忽然之间变得格外敏锐的视力和听觉?加尔文已经将它们归结于“力量”带来的后遗症。